林婉璇正襟危坐,手里摆弄的那串铁佛珠,正是之前江慕庭戴的。
仿佛一双来自幽冥的天眼,洞穿见证家族里即将发生的一切。
“白蓝依,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老太太粗声重气地说。
“你到底要不要嫁给逐年,到底愿不愿意挽回江家的颜面?”
“奶奶,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白蓝依勾动唇角,眼里掠过无所畏惧的笑意。
她能害怕的事太多了,唯独不包括尊严扫地,皮肉之苦。
用力闭上眼,又睁开。
“我准备好了。”
白蓝依说。
林婉璇的唇角微有动容,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把一个凌厉的手势挥打下去。
管家会意。
“住手。”
江逐年的声音并不大,颇有震慑的气势里,白蓝依却能捕捉到一丝极力隐藏的纠结。
迈开长腿,他走到白蓝依面前,拦下。
“我替她受。”
白蓝依:“!!!”
林婉璇眉头一簇,手里的佛珠几乎挣断。
“你在说什么?”
“既然要她承担背叛丈夫,有辱妇道的罪名,难道不该由奸夫一并承担么?”
江逐年不徐不疾地退了半步,高大伟岸的身躯如山如岳。
“你不是说,你不事前不知情么!”
“但我刚才又睡了她一次。”
白蓝依真是恨不能将火盆里那烧红的铁烙直接抓过来,能把江逐年这张嘴给封上就好了!
在她看来,这个眼里心里皆对一切无所畏惧的男人。
比起交流的工具,他的语言更大一部分程度是作为攻击的武器。
然而即便这样,她还是很担心江逐年的。
一天之前气死爹,一天之后若是再气死妈,他以后会不会下地狱?
林婉璇捂着胸口,脸色已然变得铁青。
之前砸过江兆铭的铁佛珠,这会儿没落在他头上,已经算是很偏爱了。
“江逐年!你给我闭嘴!如果你继续这样不知悔改地挑战江家的颜面,我就如你所愿!”
老太太气得喉咙破音,一字一句却咬得十分清晰。
“您不会是觉得,我真又多在乎老爷子留下的这点钱吧?”
江逐年清冷地哼出一声。
“如果不是看在我独自一人把立年扩张到这个程度上,老爷子又凭什么信任我有这个实力来继承家业?如果您不希望看到,将来的商场风云变幻,我手里的刀枪指向自家的亲兄弟亲侄子。我不在意现在就划清楚河汉界。但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今天您从我手里夺走多少东西,明天我会踩着手足的尸体踏过去夺回来。但只要今天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碰这个女人。”
“江逐年,你!”
林婉璇气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颤巍的手一把推开迎上前来要扶她的女佣。
“你敢威胁我?我老太婆活到这把年纪了,最不受的就是威胁!你把话放在儿,我也把话放在这儿。你要是想跟这个女人同进退,只能陪她一块滚出江家。别说一分钱的遗产分不到,就连——”
老人家小步一颤一巍,却是半分不见羸弱残年的模样。
她佝偻的身高还不到江逐年的胸部,但震慑的语言从低到高,依然充满了挑衅与威胁的力量。
她在江逐年面前低声说了句什么,白蓝依并没有听到。
但见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而诡异,就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
不能抵挡的消息。
白蓝依甚至觉得,这甚至像极了赵敏拿着金毛狮王的头发来逼张无忌在婚礼上逃跑那一幕。
不过后来的后来,有很多评说张无忌本来就很想逃婚,赵敏的行为只是正中他下怀而已。
那么对于这一刻的江逐年来说,他会不会也并没有十足的决心来拯救她呢?
对他这样的男人来说,利益永远是利益。
只是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睡过的女人受难而无能为力,比较有损他的自尊心而已。
呵呵。
“江逐年,我不需要你维护我。”
白蓝依走上前,从江逐年庇护的身影里挣脱出去。
“你也不要再说那些让所有人都难堪的话了,今天我走出这里,就不再是江家的女人。我请你放过我,给我留一分最后的体面。”
江逐年缓缓转过脸,目光似一张透明而扩散的网,将眼前的女人从内到外地笼罩起来。
诚然,他从来没有真正读懂过她,就如他从来没有读懂过她之于自己的意义。
是真的读不懂么?不过是自己浅尝辄止的借口罢了。
甚至连小七月都无数次地提醒过他,女人想要的,不过是很多很多的爱,和很多很多的安全感。
白蓝依这样的女人,尤甚。
可他能给她很多很多的金钱,很多很多的帮助,甚至很多很多的快感。
唯有爱和安全,他囊中羞涩。
几秒后,江逐年收回了目光,转身走出了佛堂。
难得院子里有明媚的阳光,唐画天和程楠靠在长廊的花藤下等着他。
他不说,他们也不会问。
这是多年以来,能把后背交给对方去战斗的默契。
“阿城的人回来说,刘玲确实有问题。我这里派了人盯着,一直没有松口接纳来历不明的器官。于是就在昨天晚上,她擅自把刘夏转院了。而且给白蓝依打了好几个电话。不过,白蓝依下水救人的时候,把手机弄坏了。所以刘玲暂时没能联系到她。”
唐画天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直接把话题插入正事频道。
“我建议,等我们从江家离开后,让白蓝依尽快跟刘玲接上头。只有她深信刘夏是自己的女儿,那么刘玲才能完全信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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