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蓝依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夏天午后,阳光正好。
推门放下小书包,看到爷爷坐在院子中的小矮凳上,揉捏惟妙惟肖的糕点。
香喷喷的往嘴巴里一塞,仿佛什么烦恼都不见了。
那时候的烦恼轻如鸿毛。
不过是默写错了几个字,小红花榜又被谁超越。
而每天最讨厌做的事,就是吃饭睡觉和写作业。
后来长大了,想想小时候真的是贱啊。
“你醒了。”
耳边传来江逐年熟悉的声音。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白蓝依用力闭了下眼睛,极力想要保持睫毛稳定。
“我看到你嘴角抽搐了。”
无奈,白蓝依睁开眼。
“溺水昏迷居然能笑出来,你梦到什么了?”
江逐年单手拄腮,唇角勾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这慵懒的神情,欠抽的口吻,像是守在病患身边应有的模样么?
白蓝依知道他不会真的关心自己,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不关心。
非但如此,还搅了她的美梦。
于是她没好气地怼了对方一句——
“梦到龙宫了。”
“有七仙女么?”
“七仙女在天庭。”
白蓝依咳嗽几声,才撑着身子坐起来。
四下看看,她发现自己应该是在江家老宅的一处客房里。
幽静,昏暗,厚重的窗帘遮着,有种分不清山中日月的不安。
“什么时候了?小蒙……对了!小蒙怎么样了!”
她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幕幕,顿时一个激灵翻起身,抓住了江逐年的手。
“在医院,没什么大碍。已经观察了一夜,说不定快回来了。”
江逐年口吻淡淡徐徐,看了白蓝依一眼,旋即抽回了手。
“我都睡了一夜了?”
白蓝依长出一口气。
“话说,你怎么不送我去医院?”
“你只是睡着了。”
白蓝依撇撇嘴:“你怎么那么确定?万一我溺水昏迷,有生命危险怎么办?”
“呼噜打的那么响。”
“呃……”
白蓝依觉得自己也实在是太贱了。
呛了一肚子的锦鲤汤,还不够她学乖一点么?
低下头,她暗搓搓地想事情,不再开口。
“怎么不说话了?”
“死里逃生太可贵,拿来跟江总斗嘴很浪费。”
“知道生命可贵,还拿来救没必要的人?”
江逐年站起身,将窗帘拉开。
阳光跟开闸泄洪一样,直接扑进白蓝依不适应的眼中。
她抬手挡了挡,目光瞪向江逐年,却有一股子韧力。
“小蒙怎么就没必要?不管他是谁的儿子,总归叫了我四五年的妈。我救他是本能,知道他不是我儿子我一样义无反顾。总好过有些人,私下里不知道给我画什么圈套。满嘴胡说八道,每一句可靠!”
想起刘夏的事儿,白蓝依就满肚子不爽。
其一不爽江逐年骗她,其二不爽自己跟他都这么熟了,还挖不出来他肚子里的半句真好。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江逐年开窗,白蓝依以为他是为了给自己换换新鲜空气。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为了自己方便抽烟。
不过他说的那句话,白蓝依倒是有点小受用的。
眯了眯眼,她将身上换新的长衬衫拽了拽:“江总这意思,是在保护我咯?”
“是嫌你烦。”
一个枕头丢过去,江逐年没防备,被她击中后背。
手上一抖,烟掉出窗子去了。
“嫌我烦你离我远点啊,我老公不在,三叔你这么孤男寡女地进我房间里干什么?”
“开玩笑一样,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江逐年掸了掸手指上的烟草触感,回头看着白蓝依,启唇淡笑道:“我弄死你还来不及呢。”
白蓝依:“……”
客房门轻敲三声,白蓝依咽下差点喷出口的脏话。
清了清喉咙,喊了声——
“进来。”
江逐年没说话,只侧目睨着她。
可他眼里的玩味与不屑一顾的深邃,又让白蓝依觉得无地自容。
他就好像在以王者之资暗讽自己,又不是江家的人,还挺会耍主人家的风范。
不过还好,门推开,进来的是沈彬。
他端着水,药,一碗粥,还有一些早餐主食进来。
臂弯里挂着干净的毛巾和换洗的衣物。
白蓝依挺受用的。
她觉得,这种事沈彬做起来可是不晓得要比程楠舒服多少倍了。
“白总,该吃饭了。”
“放这儿。”
没等白蓝依开口,江逐年先答了一句。
沈彬点点头,走到白蓝依的床前。
刚把东西放下,就被白蓝依一把抓住了手。
“喂,看在我是病人的份上,可以选个不那么胸闷的对象留在身边吧?”
话音落下,沈彬的脸登时红透。
江逐年倒是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开启薄唇,口吻半开玩笑半认真。
“白总当这里什么地方?点台么?”
白蓝依哈哈笑了几声,呛得一阵咳嗽。
昨晚到现在,胃里空空如也。打嗝都是海草味,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狼狈了。
沈彬放下东西后,就离开了。
“快吃。”
江逐年靠在侧壁墙面上,盯着一动不动的白蓝依。
“手酸。”
白蓝依表示,你以为下水游泳不消耗臂力么?
能死里逃生,她都已经使出吃奶得劲儿了。
“想我喂你?”
江逐年呵了一声。
“我不排除被绅士照顾。”
白蓝依眯了下眼睛,故意装乖似的往后面靠了靠。
“好,看在白总见义勇为,不顾安危救落水儿童的份上。我代表我退役前所在的保卫处,给白总这样的好青年颁发荣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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